爱需要努力

象牙塔 02

仍然是乘电梯到七楼,转角就到了教室,跟老师小心翼翼问了声好,想来是提前打好了招呼,老师问了古川的名字后便让他找个位置坐下来,这时他才放下刚刚一直吊在心口的气,得以好好打量这位二班的老师。女性,长卷发,个子矮矮的,很普通的羊城人的长相。古川向周围同学们的好奇眼光稍稍微笑致意了下,然后就打开书本听起课来。

压力确实没有一班的大,古川一直铆着劲头在二班听了一天半的课,到了最后一节课,未免赶不上回去的动车,他不得不提前离开。此外,古川注意到他是这个班唯一的外地人。

经历动车,地铁,公交,步行,再爬上五楼的楼梯,古川到达寝室时,胸中仍然残存着激荡的心情,他感到一阵兴奋,好似找到了人生新的努力方向。

同寝室的艾青跟他打了声招呼,“回来了?”古川“嗯”了一声作为回答。他放下书包走到艾青背后,发现艾青正在看文献,准备周一的报告,他于是想到自己周三也要轮到自己作报告了,不由感到一丝紧张和一瞬而过的退缩。

在古川看来,他的导师是令人恐惧的“笑面虎”,虽然总是笑脸相迎,但你却不明白他和颜悦色的原因,也许只是他在执着这个问题,同组的张凯对导师的评价总是和蔼可亲。他那时还想不到自己惧怕的到底是什么。

不过快节奏的学习生活已经让古川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,他很快坐在桌前,打算把新老师交代他的任务完成,在他写邮件的过程中,熄灯铃响了,寝室另外三人已经爬上了床,他只得把台灯打开,等到他发完邮件,已经到了凌晨一点。于是他很快也爬上床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时间像不要钱似的流过,起床,上课,吃饭,上课,吃饭,上课,睡觉,古川每天都得强打精神不再课上睡过去,再说许多课程他都听得似懂非懂,就会让他愈发难受。但是,周三还是到了,古川做了一个基础的跑板子实验,打算把实验结果放到例会上去讲。为了不让报告太过平常寡淡,他选择用英语来讲,报告完了之后导师笑着夸了下他的口语,交代了下接下来的任务,就结束了。所以,古川像是劫后余生般,迫不及待地走出这个冷得人受不了的空调房,一下子站到了暴晒的太阳底下。

快到饭点了,古川干脆冒着毒辣的太阳光直接去食堂等着开饭。学校食堂是一个两层的长型建筑,全是玻璃墙,每次古川从旁走过都会被反射的太阳光照地睁不开眼。他去了二楼,打算给自己一点酬劳。他拿了一片三角披萨,底面烤得焦黑,硬邦邦的,用刀子险些切不开,算不上好吃,但是他喜欢里面的水果馅,无论深城的饭菜多么无聊,这里的水果都是好吃的。

古川左手拿叉,右手拿刀,认真地一口口地吃着眼前唯一的食物,没一会下课铃就响了,门口瞬间涌进一股人潮,教授学生混在一起。

快吃完的时候,一个红色身影闪过,有人坐到了他的对面,是另外一个室友吴思,他是个有点微胖的武汉人,古川想了想说,“刚上完课吧?”“对啊。”“晚上还有课吗?”“没有了。”吴思注意到他已经吃完了,就问,“你待会去哪?”古川回,“回寝室。”“我也回。”于是古川自觉说道,“那我等你一起回去。”虽然大家都不在一个系,选的课不一样,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做事,不过碰到了也就会问问,如果可以还会一起出去打个牙祭。

于是,日子一圈圈地过去了,又到了古川收拾行李出发去羊城的时候了,不过有人的出现却搅乱了古川心中本来也不平静的湖水。

他在从宿舍楼出发去校门口的过程中,收到了一条短信,来自“爸爸”。里面说,“我在你们校门口,有空去吃饭吗?”古川忍不住皱眉,停下来好好把短信回了过去,“现在我要去羊城学同传。”然后把手机放进裤兜里,继续往校门口走。

在离校门口还有几米的时候,古川发现了他的父亲,身穿黑色的休闲装,棕色皮鞋。走进了看,除了脸上多点沧桑,其他都没怎么变。

他走上去,没等他父亲开口就说,“我现在要去北站,快赶不上动车了。”古川看着他父亲张嘴欲说,但最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,“我今天开了车,这会送你去北站吧。”古川多看了他一眼,就答应了。

在空调的嗡嗡声下,沉默在蔓延。一上车古川照例问了问阿姨的去处,父亲回答她在出差,接着父亲又询问了下古川的学习,古川仍是跟以前一样说还好,不多说一句,也不少说一句。只是五月,深市的太阳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,古川在车内望着窗外明晃晃的街道和绿植,享受着空调吹出的凉风,心底的厌烦抗拒也就慢慢地消失了。只得二十分钟,眼前就是北站入口了,他跟父亲道了声谢,就拉开车门打算出去,听见身后传来一声“好好学习”,应了一声就把车门“啪”关住了。

在车上的时候,古川享受了短暂的静谧,可一进站,一直到宾馆,这一路上,古川一直在想他的父亲,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父亲和母亲在他两岁时就离异了。当然这并不是古川再两岁就能了解到的事实,只不过在他的成长过程中,父亲占的比重实在是太小了。不过他跟父亲长得非常像,所以无论到哪,只要是认识父亲的,都会知道这是他的儿子。所以就算父亲不在古川的身边,古川也能被时时提醒他的身份。在刚懂事的时候,也就是五岁的时候,他就翻到了父母那张绿色离婚证,上面写着,“两岁女儿判给母亲”。在这之前,他也像每个小孩一样,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。在这之后,他就再也不问有关父亲的任何消息了,他会下意识地照顾母亲的心情,下意识地当一个乖孩子。于是父子之间日渐生疏。何况,在他九岁的时候,母亲觉得他已经长大,便搜出那张绿色离婚证,亲口告诉他他们离婚的事实。接着就有父亲带着他新娶的妻子回到老家,母亲那边的亲戚来父亲老家要说法,母亲认为,父亲当时欺骗了她,而父亲只是沉默。古川目睹了所有经过,他也只是沉默。等到高考结束,要填志愿的时候,父亲强烈支持他到深市来,而这时,母亲也已经再婚,他坐在母亲的新家里,心里突然涌出想跟父亲亲近的心来,于是无视了母亲不悦的脸色,填上了深市的大学。

古川在想,为什么想亲近的,但是关系却更加生硬了呢?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怨恨,直到他躺在宾馆的床上,他都在想这个问题,好像脑袋要爆炸了一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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